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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介:
一个地质队员野外亲历的一场特大暴雨 九二年,我在天水小陇山林区从事地质工作时经历了一场特大暴雨,那时媒体不发达,后来鲜有记录。那年分队住在观音林场的...
一个地质队员野外亲历的一场特大暴雨
九二年,我在天水小陇山林区从事地质工作时经历了一场特大暴雨,那时媒体不发达,后来鲜有记录。那年分队住在观音林场的一个工区,工区位于一个四面环山狭长的不大沟中,平日打水洗衣方便。时间应在七月,连着几天是闷热天气。天热时分队一般不爬山外出,坐在室内整理资料。午饭后,天空一片湛蓝,看不出有下雨的迹象,但天气闷热反常,躺在床上,身上的汗象要立功表现似的争着掺出皮肤,在背上又象蠕虫一样轻微爬动,人困乏无力燥热烦闷。坐在院里,林子一片寂静无一丝的凉风。到了吃晚饭时候,北边山头慢慢游来一片黑云,走的不急不忙,从容穿过山峦后,又晃过西边山头,好象单位应付检查的副职,到山里来就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。天黑后有闷雷吼着电光闪着,似乎离住地很远。
转折在晚上九点以后,雷声重了,闪电亮而刺眼。站在院子,天地一片昏暗,伸手不见五指。电光闪亮时能看见天空黑云重叠。就在我们在院子谈论的十来分钟间,雷电暴雨的战场就推进到了住地上空。大家刚一回屋,突然灯熄断电了,检修弄不好,估计线路因雷雨出了故障。没了电,山里的夜更黑更惶恐。借着闪电的光亮,看见雨点裹着冰雹落下,雨滴大的吓人,砸在地下向四周散开,冰雹落到地下后又快速象兵乓球反弹起来。闪电象一把锋利的长剑将乌云划破,瞬间将整个山谷照亮,雷声象巨炮在屋顶在人的头顶耳边爆炸。闪电亮时,但见大雨如倾倒,短短的数分钟院子积满了雨水。大风如鞭抽打肆虐着树木,大树如发疯中邪一般斜歪着身子。雨打屋顶的敲击声,风的哀嚎声,雷的怒吼,如剑的电光,世界的末日。分队长说,不得了了,天要杀人来,在野外干了三十来年,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。有几个人口里不停地向老天祷告。林场和地质队的人聚在一起,挤在离水沟较远的一个房间,在恐惧颤抖中无助地等待着上天的生死判决。
祸不单行,山洪和暴雨就象鬼魅几乎相约结伴而来,就是来落井下石,就是为了给脆弱的生命补上一刀。暴雨落下不久,山顶及上游的洪水裹着巨大的石头、树枝,从上游一路而下。如果暴雨是日寇的话,山洪就是土匪强盗,侵略者的残忍还多少有些遮掩,而土匪强盗则毫无耻羞一刀见血。山洪的势能助力石头的冲撞锐不可挡,以摧枯拉朽之势,挡我者亡,阻我者死,其击打在坚硬岩石上的声音比雷声更可怕,让人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恐怖。在闪光中看见先是离河沟近的一堵墙象是喝醉酒似的摇摆站立不稳,也就在两个闪电的间隙,一道二十来米的院墙整个立着从后面没入山洪之中,接着林场的一辆吉普车被山洪冲打,摇摆了一下身子被山洪卷走,紧接着边上的一坐房子没了一个角,又在短短几秒间整个房屋沉没。大难临头,人间地狱开了,有人哭叫着祈求上天。
大雨倾盆而下,雷电刚劲强暴,山洪怒吼。人吓呆了,象惊吓的羔羊无助地等死。终于,有人喊出,还等啥,赶快走,不走就来不及了,就这一句话,喊醒了吓呆的人,换起了人们的求生欲望。住地屋后不远处有座小山丘适合逃生,十多人带上手电,年轻体健的走在前后,将体弱年长的夹在中间,借着闪电光亮,踩着漫过膝盖的雨水,在磅礴大雨里求生挣扎。人真到了无路可退时反而镇定坚强,大家相扶着劝慰着,全部安全转移到了小山丘。小山丘是花岗岩质,高而坚固,上面长着大柏树,如同大伞缓解了暴雨下落的冲击。虽然雨水的冷凉风的凛冽躲不过,但死亡的危险过去了,有什么能比转危为安死而复生而让人庆幸放松呢。
雨还在下,我心已安,雷鸣电闪,我立而观望。当如剑如戟如杖的闪电划破深厚的云层照亮苍穹万物,当如鼓如号如炮的巨大雷声在空旷的山谷呐喊回荡,当如队伍如铁流如战舰的山洪迎着战斗号角冲击时,我感知到了上天无边的伟大,领悟了远古先祖对自然的膜拜敬畏。所幸在山上十来分钟后雨小了,我们又回到工区地势较高处仅残留的一间屋子,屋小人多,兄弟们又念叨感激老天之善德之恩义!一夜无眠聊天坐到天亮。
第二天天气晴朗,四周积水多已退去,塌院旁的水道除了变宽变深外又回复了宁静。路面的泥泞高过脚面,一些大树拦腰折断零乱地横躺着,地上随处可见死去的小鸟,河道边田地的庄稼被洪水冲的七零八落,幸存的禾苗多被稠泥僵死。公路被洪水冲断塌方过了数天小车才能通行。分队困在山里基本与世隔绝,与队上电报联系,但路断无助,只能说些宽慰长精神的话打气。生活除了吃白面,就是吃洋芋,煮洋芋,炒洋芋,到邻近一个村子买鸡蛋,煮鸡蛋,炒鸡蛋,吃得满嘴都是鸡蛋味洋芋味。
后来进了城,有时也见大雷阵雨,但与那次经历的比,就是小巫见大巫,就是毛毛雨,心态也与其时截然不同,那次我是死里逃生,后来处楼房之高居安乐之所,以旁观者待之,置身事外的闲淡与身处险境的困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态!经历了旷野风雨,还会在乎夹在高楼间的几点水滴吗,卖派起来,曹也算是个经过大风大雨的人。